第三十一章侮辱

  赵青心都冷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就是在对他进行羞辱。
  凭什么？凭什么！
  他被那群所谓的家族害的还不够惨吗？他已经几乎失去了自己在意的所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这场惩罚一直鞭挞着赵青的肉体和灵魂。
  那个男人斜视的目光是那么刺眼，似乎赵青所遭遇的所有不幸都只是赵青的自说自话，胡编乱造。
  明明赵青是受害者，反倒一个人独自坐在硬板凳上，对面的四个警察神态各异，有的对他怒目而视，有的满脸不在乎，似乎赵青所说的都是空口胡话，有的斜靠在椅背上，还有一个在做笔录，赵青说了这么多，他的头却一直都没有抬起来过，纸上的笔记连三行都不到。
  赵青抡起面前的纸杯就砸向那个嘲笑他的男人，杯里的冷水正中靶心泼了那个警察一身。
  警察们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迅速站了起来，一个个包围赵青，嘴里叫着：“你不要过来，这是袭警！”
  “你们这群贪污受贿的东西根本不配被称为警察!”嘴里说着赵青也抡起了拳头，眼眶里流出了泪水。
  拳拳到肉，说起来也可笑，那么多的警察居然真的就生挨了赵青那么多下，难道是为了弥补对赵青的亏歉吗。
  突然腹部抽痛得赵青力气尽失，警察立即吹哨，又加派了几个警员把赵青制服住。
  赵青嘴里低语:“难道要我把裤子脱了你们才相信吗？”
  有警察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把脸凑上去。
  赵青扭头咬，被躲开了，那个警察直接给了赵青一棍子，恶狠狠凶到：“放老实点，你犯法了知道吗？”
  *
  五天后赵霞揣着五百块钱去看守所把赵青领回了家。
  赵青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灰扑扑了。
  一路上赵青一言不发，赵霞想了想拽了拽他的袖子，抬起头说：“哥，我不读书了。”
  赵青终于抬起头诧异地望向她：“你不读书，你干嘛？和我一样扛水泥吗？”
  “我帮你报仇。”
  眼睛里雾蒙蒙的，灰色天地中间其实一直有一盏光，赵青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还活着呢，原因很明了了，过去一切沦为泡影，现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及他肩高的姑娘。
  心里酸胀胀的，嘴里却不留情:“谁要你帮我。”
  *
  赵青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尽管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让人乐不起来，但生活总要继续，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真的让妹妹辍学是不可能的的，赵青吃够了没学历的苦，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妹妹重蹈覆辙。
  老师又打电话来了，告诉赵青班上其它美术生都已经去参加美术集训了，赵霞再不交钱就来不及了。
  天哪，整整八万块，家里本来就捉襟见肘，赵青受伤又花了不少钱，衣食住行都成问题，钱又从哪里来呢。
  “您有房产吗？”
  “没有。”
  银行借贷这条路也走不通，赵青思来想去跑去找赵晓玉。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冲淡了仇怨，还是赵晓玉根本就没把赵青放在眼里，总之阔别这个地方六年后赵青第一次踏足赵晓玉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能闻到清幽的花香，入口处盆栽流水潺潺，大理石台阶层层递进，赵晓玉就在中间的一把太师椅上坐着。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看着竟然更加高大了，或许是因为双方的角色发生了变换。
  赵晓玉自斟自饮，他眼睛看着电脑，半分目光没有留给赵青：“你找我要钱？”
  “我怎么欠你了？还是说你这身伤是我打的？”
  此时距离赵青被花声影强暴才过了一周多，赵青暴露在外的脸上仍然有明显的红肿。
  “少废话，你给不给！”赵青知道跟这种毫无道德感的无耻之徒交锋是没有用的，握紧了裤兜里的小刀随时准备攻击。
  “你知道我办公室里有监控的吧。“
  赵青的手里刚微的露粼粼刀身又缓缓退了回去，但手仍然没有放松。
  赵晓玉兀自开口：“听说你刚去派出所里大闹了一场，怎的开口就要八万块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呢，舅舅我给你出出招吧。”
  “你知道吧，你生的那个小孩可是被他们裴家带走了，可怜你白白遭罪什么也没得到，说起来，要说是谁欠你赵青，依我看呐，只有裴家喽。”
  赵晓玉转了转手上的茶杯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赵青厉声到：“我管裴家什么，你不要转移话题，钱今天必须给我！”
  赵晓玉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站起来自己工作去了，居然真的不管赵青了，最后只是留下一句：“看来你还是不相信舅舅啊。”
  赵青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他还有所牵挂，万万不能坐牢。
  在赵晓玉舒适的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的冷板凳，期间没有人为赵青端来一杯水，十足的怠慢之色，赵青想了想，还是离开了。
  不知道是因为实在走头无路了还是脑子不清醒，或者是真的被赵晓玉的话打动了，更或者是三者皆有，赵青真的来到了裴家的公司。
  裴家的企业现在发展的很大了，赵青在网上一搜都能知道位置。
  前台的接待问赵青找谁，赵青也不知道该找谁，于是对前台说：“找你们这儿的老板，对，大老板。”
  前台不住地打量赵青，赵青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随着前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穿着，穿了七八年的黑色卫衣，平时去工地干活时穿的灰色裤子，一身虽然不算豪华但也不差吧，这女的什么意思。
  赵青都快憋不住问了，前台开了口：“抱歉，裴总现在有事，您没有预约的话是见不到裴总的。”
  “奥，没事，那你现在给我预约一下吧，就说赵青找他。”
  前台明显丧失耐心了：“裴总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您请回吧。”
  赵青没想到一个前台居然都能这么神气，加上这几日心事淤积，不免心情更加不妙了：“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跟他说赵青找他，他会来的。”
  前台面露不耐：“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现在真的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了。”
  马景衡下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前台一片乱，好多人聚在旁边凑热闹。
  揉一揉眼睛好像看见了一个魂思梦牵的身影。
  马景衡大步流星挤入人群，是他，真的是他，是赵青。
  “发生什么事了？”马景衡表面不露声色。
  前台的那位小姐立马向他控诉：“马特助，这位先生硬要见裴总，怎么都拦不住。”
  赵青简直要气笑了，这个女的刚才还在说自己是什么东西，现在倒还变得客客气气起来了。
  马景衡问赵青：“有预约吗。”
  “没有。”赵青实话实说。
  前台小姐立马插嘴:“就是呀。”
  马景衡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了，我带他上去。”
  前台震惊：“哎，可是……”旁边的同时立马拽了拽她的袖子。
  没好戏看了，看热闹的人失望而归。
  赵青跟着马景疏乘坐电梯，他感觉这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似乎以前见过，心里想着，嘴里也就说出来了。
  谁能想到马景疏微微一笑：“赵哥，我是马翁啊。”
  “……”
  “卧槽？你是马翁？”赵青左看看右看看居然真的看出了曾经那个少年老成的好友的影子，忍不住发问：“你的大胡子呢？”
  “刮了挺久了，赵哥你变化也挺大的。”
  赵青听了这话，本来合身的衣服也变得紧绷起来了，越看越觉得羞赧，看看人家马翁年纪轻轻就当上特助，变得也是越来越精致，自己呢，搬了六年砖，一分钱没攒下来，头皮上都是灰，两个人的差距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腿不自觉的往远离马景疏的地方挪了挪，怕他闻到自己身上的穷苦馊味。
  心里不自觉的惆怅。
  “真好啊，你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了吧。”语气里带着赵青自己察觉不到的羡慕。
  马景疏的眼里晦暗不明：“没有了，不过是个助理罢了，还没问赵哥呢，找裴总有什么事？”
  “额，就是有点事找他。”赵青打了个哈哈，要是把自己的给学校里那个女装癖生了个小孩这事说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也算是给赵青解了围。
  只是赵青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