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早早就站在了围墙的铁门口迎接许久未见之人的到来。
砂符一行人刚到城墙之下,卡密耶就扑了过来,像个大金毛一样兴奋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在砂符的轻揉抚摸下,卡密耶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
她直起身,用后肢站立,皮毛闪耀着金属的光泽,身形庞大有两米之高。她抬起前肢,伸出厚实的兽爪,指向林恩和琪薇,开口说话:“砂符,她们是谁啊?”
砂符笑容满面地向卡密耶介绍:“这位是林恩·希顿,是艾瑞斯的女儿,大地之心的拥有者。旁边这位棕发女孩叫琪薇·希顿,是林恩的妹妹。我们有需要救助的人,所以想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卡密耶凑到林恩身边,绕了一圈嗅她身上的味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顺:“原来你就是艾瑞斯的女儿,砂符跟我提起过。既然如此,你们就进来吧,我这里很安全,镇上那群胆小鬼都不敢来。我独自呆在这里快闷死了,你们正好过来陪我说说话。”
说完,她就转身往里走,砂符他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石墙里是另一片天地,草地平整干净,花草树木打理地很好;右边是半亩麦田,左边搭了个牛棚,里面有五六只奶牛在吃草,紧贴牛棚旁边是间鸡舍,就像是个小型农场。
林恩小声问砂符:“这里还住着其他人吗?”
砂符笑笑,侧向林恩低头轻语:“这里只有卡密耶,她不喜欢脏乱,所以会收拾。而且她喜欢做甜品蛋糕,种了一些农作物、养殖了奶牛和蛋鸡。”
长相和性格的剧烈反差,让林恩感到一丝惊讶:“没想到她还是个内心很细腻的魔兽呢,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卡密耶带他们来到城堡大厅,光线从周围的哥特式窗户照射进来,让屋内不那么昏暗。紧随其后,又跟着她走上二楼。卡密耶停下脚步,说道:“房间你们就自己安排吧,我都打扫干净了。”
林恩和琪薇异口同声道谢:“谢谢你了,卡密耶。”
卡密耶低吟一声,伸出舌头舔舐几下前爪:“你们想要感谢的话,我最近研发了几款新甜品,记得来品尝我的作品就行。”
林恩摆出“OK”的手势:“没问题!”
卡密耶的目光转向砂符:“你扛在肩上的这个人,怎么处理?”
砂符看向林恩,询问她的意见:“林恩,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恩心想现在只能利用这里可能会有的东西,她清清喉咙,说出自己的想法:“先把库洛洛放在房间里,然后我需要几样东西,10到15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罐子或者抗火抗热的厚玻璃杯,白酒3到5瓶、吃饭用的刀叉、棉花的话我有办法。嗯……差不多就是这些。”
砂符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对库洛洛做什么,但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和用途。
卡密耶开口道:“厨房里倒是有一些玻璃罐和刀叉,白酒地窖里也有,我去拿给你。”说完,她就转身下楼去拿东西了。
“我去帮你拿!”琪薇也想尽点微薄之力,便跟着卡密耶一起下楼了。
林恩继续说道:“砂符先生,麻烦你把库洛洛放到床上,顺便脱光他的上衣。”
砂符照她的要求做了,随便找了一间房,将他扔上了床并脱去了他所有的上衣。做完这些后,他更加迷惑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询问林恩:“林恩,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是看不懂了。”
林恩看着砂符一件件地脱去他的衣服,库洛洛近乎完美的身材线条展现在她眼前。她眼睛都看直了,心中赞叹:这是什么人间尤物啊?
凹凸有致的肉体、结实又养眼,人鱼线、腹肌、胸肌……该有的都有,还有这光洁挺直的背脊,不拔个罐可惜了。
林恩脸红红的,完全被他妙不可言的身体迷住了,因此忽略了砂符的声音。砂符见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库洛洛,一点没有反应,便走过来挡住她的视线。
林恩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干咳一声消除尴尬:“砂符先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砂符微皱眉头,提醒她:“林恩,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那是陷阱。”
“我知道我知道,蚂蚁竞走了十年了。”林恩吐了吐舌尖嘟囔一句,然后抬头看着神情有点严厉的砂符,迅速转移话题:“砂符先生,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呀?你还没告诉我呢。”
砂符舒展眉头:“我想问你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我很想知道。”
林恩笑道:“要完全去除他体内的湿寒之气,可能要花一点时间慢慢来。想要根治大概世界上只有这种办法了吧,首先我用一种叫拔火罐的去湿驱寒治疗手段为他去除大部分的湿寒之气;如果他能够醒过来,我再进行下一步的药疗方法,我会用念具象化出所需的药草,按照对症的药方配制。当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砂符没有听过这种治疗方法,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但他相信林恩,就像当初信任艾瑞斯一样,他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林恩……也只有林恩有资格拥有大地之心。对于最后的救赎之战,原本悲观的砂符看到了希望。
没等多久,琪薇和卡密耶就捧着林恩所需要的工具来到二楼房间,并把物品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床头柜上。林恩数了数玻璃罐的数量,检查工具是否全部到位。确认无误后,她便紧靠库鲁洛身侧坐下来,深呼吸定神,撸起袖管准备开始操作了。
砂符、琪薇、卡密耶就站在离床沿几米外的位置,静默站立看着林恩不做打扰。
林恩习惯性地伸出右手使用念力,气集中在竖起的食指指尖,一根细枝缓缓冒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雪白的四瓣棉花膨胀展开,林恩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摘取成熟的棉花捏在手心;紧接着拧开一瓶白酒,倒满瓶盖放在柜台面,把棉花反复揉搓成球状插在叉尖,浸入白酒中几秒后拿出。
她手握插有湿润棉花的刀叉柄端,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用念具象化的棉花;又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罐,把燃烧的棉花球放入玻璃罐内快速绕两圈,使玻璃罐内造成一个负压,然后迅速地将玻璃罐扣在库洛洛的背上。
如此反复十几次操作,库洛洛的后背自上而下吸满了两竖排的玻璃罐。林恩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背脊,咬紧嘴唇尽量保持沉静,等待她所期待的变化。
琪薇都看呆了,林恩这套动作没有半点犹疑一气呵成,没想到她还有这项从未见过的技能。
砂符仔细观察她所使用的操作方法,这种治疗方式的原理他大概有些头绪了:从【气】到【凝】再到【放】,用火的高温、酒精的灼热度和大地之心念的叁者结合,高度加强热气的能量并集中在玻璃罐内,热量吸附于背脊的皮肤上;之后应该就是以热气打开肌肤的毛孔,逼出寒气输入热气,以循环之法去除他体内的湿寒之气。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散去大部分的冰霜极寒。
库洛洛背部被吸住的肤色发生变化了,从浅紫逐步变成深紫直到发黑,这是正常的变化,说明他身体内的湿寒毒气已经发散出来了一部分。
不过……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所有玻璃罐的外层开始结霜浮雾了,难道说是念的能力将注入他体内的冰霜雾雪都吸收出来了吗?
砂符看到这个变化,突然意识到这种方法的严重缺陷,就是循环之法的运行原理。循环往复寒气变热气,那么热气也会重新变回寒气!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第一次大声对林恩说话:“林恩,趁现在快把玻璃罐都拿走!”
砂符的突然一吼,打断了林恩的思虑,她惊愣半秒后立刻双手齐下,把玻璃罐全部取走并放回了床头柜上。
“咳咳……”有听到两声轻弱的咳声,林恩身子往前挪一点,弯腰低头凑近库洛洛朝外的脸旁,试探地呼唤他的名字:“库洛洛……你是醒了吗?”
然后,并无回应。难道失败了吗?林恩显得有些泄气,唉……本来就是嘛,这种方法怎么可能对猎人世界的念能力者有效。认为太儿戏并且高估自己的林恩,令她的自信心饱受打击。
库洛洛仿佛沉睡了很久很久,此刻的灵魂像是被谁从无尽深渊给拉了回来,他感觉背脊有种灼烧感和紧绷感,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宛如生了一场重病般煎熬。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无法动弹,不过意识却在悄然恢复。依稀听见微弱的呼唤声,他的意识想要回应对方,但舌头嘴唇被冻住完全开不了口。
“库洛洛……”
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些,的确有人在呼唤他。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库洛洛强烈的意志在挣扎摆脱冰封的束缚,麻痹的身体和意识渐渐有了知觉,他的灵魂和躯体等待破茧成蝶的重生。他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斗争或者融合,忽冷忽热痛苦难耐。
林恩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臂膀,感受到了轻微的颤动,她再次低下头观察库洛洛的脸庞,并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体温有所上升,额头在发汗。
在黑暗漩涡里盘旋许久的灵魂终于回归身体,精神肉体被双重念力的成功交融所缝合,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漫长艰苦的修行。
大地之心与天云之手、冰与火、洗礼后更为强大,身心都得到了释放。
库洛洛猛地睁开眼睛,如噩梦惊醒般倏地弹坐起。
“嗷呜……”林恩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只听“咚!”的清脆一声,两人的脑袋来了个亲密碰撞。林恩捂着脑门,疼得唏嘘不已,这家伙的头也太铁了吧。
撞击好像对库洛洛没有作用,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苏醒后显得有些迷茫。
床榻侧坐双手捂脸埋头唏嘘之人,是林恩吧;再抬头看向其余人,那个女孩见过一次,是林恩的妹妹;那个紫发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他身后的魔兽又是谁?还有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是哪儿?他们又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库洛洛脑子飞快运转想要回忆起什么,自己明明在和那个无脸人对话,一阵晕眩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疼痛感褪去,林恩慢腾腾地直起腰,目光与之交汇。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怨怒,库洛洛的眼神却满是疑惑,他唇舌嚅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恩看着他冷漠的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了?你被我绑架了,立刻让你属下交赎金100亿,否则就撕票。”
库洛洛余光瞄到床边柜台上的用具,又嗅到一股白酒气味,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应该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他嘴角微扬:“是吗?那身后叁位都是你的同伙?”
这家伙明明看穿了我在胡说八道,还要和我继续演下去,林恩倒是没那么气了。不知是因为他的逗趣还是成功让他苏醒了,林恩反而有点开心,便假模假式地威吓他:“没错!待会儿等钱到账了,就要你狗命。”
库洛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命可没那么值钱,你白绑了。”
琪薇觉得他俩的对话状态有些微妙,表面看似在争执,其实像在……好像是……嗯……琪薇拳掌相击,脱口而出:“啊,是打情骂俏。你们在打情骂俏,对吗?”
一位是淡然地承认:“是的。”
另一位则是气急地否认:“没有!”
林恩稍稍楞了一下,耳根有点发热,神色慌乱间指着库洛洛的鼻子怒斥:“你……你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跟你打情骂俏!这四个字里你就欠‘打’和‘骂’!”
面对林恩手足无措的模样,库洛洛也只是保持意味不明的微笑。林恩拧起眉头咬住嘴唇,眼神飘忽不知该看哪里,她感觉浑身不爽快甚至连呼吸都骤停了一瞬。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了,林恩觉得屋内很闷喘不过气来。
库洛洛随意地伸手捏了下她臊红的耳垂,这次反而是他愕然了,没有任何触感。指腹微凉的温度令耳根的红热蔓延到了脸颊,她身体微微一震刚想冲库洛洛发作,却发现他低头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发愣。
“为什么……我的双手没有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