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亚风炉。」
  「......那时候放走我的人是你没错吧，幸子？」
  听见陌生的称呼，亚风炉的心顿时一沉，可他原本就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能够立即变得像以前一样和睦，虽说失落感涌上，不过他是不会放弃与她说话的。至少，还能够说上话这件事是过去三年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不管是满腹的疑问也好，纯粹聊聊天也罢，他都不打算就此把话题打住。
  闭上眼睛，幸子只是淡淡的说，「因为那并不在计画之中。」她睁开眸子，垂在大腿旁的手下意识的捏紧，「成为人质对你而言并没有帮助。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必须亲眼见证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是错误的，才能理解到足球的存在是一种危害。」
  此番言论令亚风炉一怔，他不知道幸子指的是什么，又或者说，剎那间的高速思考使得他更加担心自己的任何猜想都有可能是幸子指涉的事物。
  「幸子。」依旧轻声的呼唤着她，儘管亚风炉尽力保持冷静，可眉宇间依然藏不住忧伤，「这三年间......不，如果过去的我做了什么让你至今都感到痛苦的话，请全部告诉我吧。」忆起当时车祸的画面，他悄悄握紧拳头，「那个时候......要是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足以让你憎恨足球，那么就请针对我一个人吧。」想起与她踢球的过往，特别是她露出的笑容，再与眼前毫无生气的少女做对比，亚风炉不由得松开了手，「像以前一样，遇到了困难就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任何方法我们都去试，但是禁止足球这件事是绝对不会有帮助的。我一直都记得，你曾告诉我你最喜欢的就是足球，不是吗？」
  在听这番话时幸子缓缓睁大眼睛，可很快的，她沉沉的眨了下眼，「......只要能让我再次感到快乐的话，任何方法都是可以的吗？」幸子面带浅浅的微笑，「那么就请用你最爱的足球作为代价来为我饯别吧。」
  若说伊甸刚出没时她展露的陌生笑容令他错愕的话，现在的微笑便让亚风炉心疼不已。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一下子让亚风炉有种重返当年的机场之感，那个时候与他分别的幸子也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只不过，亚风炉感觉得到现在的她眸子里却再无他的身影，这一回要是走了便是真的走了，永远都不再回来，永远都会离他而去，永远都寻不回他们之间的羈绊。
  「把足球彻底消灭就能让你变得幸福吗，幸子？」
  「我必须承认我无法肯定。但我能预见的是你必定会因此而感到痛苦。」
  闪过了亚风炉不解、惊讶、痛心的视线，幸子只是侧头望向了足球场，望向了方才衝破天堂之门球门的那颗遗落在一旁的足球。
  「任何人都能认为天堂之门的作为荒谬，也能认为伊甸的作为粗暴，更显而易见的是这一连串的事件充斥着暴力。正因如此，任谁也无法否认足球带来的负面影响。」伸手拨弄被风吹起的发丝，低下头来的幸子接续说道，「对深爱着足球的你来说......这也许就像是夺走了你的一切。但是夺去你一切的也正是足球。」随着风的消逝而放下手臂，她抬头看向了天堂之门的成员，「足球禁令能够给予误入歧途的人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了导正心态已受到扭曲的人们，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执行足球禁令，失败并不在我们的选项里头。」
  「幸子......」
  「噫！」
  天堂之门的成员一听见幸子的话，一个个都缩起了肩膀。而亚风炉面上虽是满溢低落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因此退却。他知道两人之间的隔阂已导致对话一时之间毫无共识，可眼下情况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在这久违的对话之中他感觉得到，感觉得到幸子的眼中只剩下孤寂，在她身边时他从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双腿不禁朝她的方向迈开步伐，此刻的亚风炉只想着不管是能拥抱她也好，能牵起她的手也罢，就像过去在机场重逢时的那样，他想再一次以此扫去她的寂寞、再一次成为她的定心丸。
  或许，更多的是他并不相信自己在幸子的心中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些年来一直思念着她的他不信。他想让幸子好好的看看他的眼睛——看看这个心情从未改变过的少年。
  此时，一名绿色长发的少年走向前与幸子并肩，有意无意的在与她手背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位置停下。
  「总而言之，你们胜过天堂之门这件事还真是悲报啊。」眼神扫过那群瑟瑟发抖的人们，星野撇了撇嘴，「对哪一方来说都是。」
  一直处于板凳位置的绿川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之间想起自己在外星学园担任双子星风暴队长的往事，不由得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们该不会是因为天堂之门输了球所以......！」
  「要处治他们对吧？」
  绿川话里的含义，同为外星学园出身的浩人很快的意会了过来。就如外星学园过去的作风那样，只要下层阶级的队伍输球的话，上层阶级的队伍将会出面接手接下来的比赛，同时「流放」输球队伍。只不过身为内部人员的浩人和绿川很清楚，那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戏码而已，那些说是被流放了的少年少女们实际上是安然无恙的。但目前没有人能肯定伊甸是否也和外星学园一样，光是先前被抓走的人质是否平安都让大眾争论不休，谁又有那个心思去猜测天堂之门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请......请等一下！」心急如焚的往前走了几步挡在阿撒兹勒身前，莫斯提马隻手按着胸口，「确实这一次我们......我们意外输给了闪电日本，但是下一次......没错，不管是下一次还是下下次！我们都会为了您击溃闪电日本的！」想展露出自信的笑容，可此刻的莫斯提马却止不住发颤而让笑脸僵硬不已。她又往前踏了一步，「拜託您！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一直什么也不敢说的阿撒兹勒终于在听到莫斯提马极力恳求的声音时抬起了头来，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永远都会挡在他的前面，永远都是在第一时间跳出来保护他的人。
  他们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他们只有彼此而已。阿撒兹勒走到莫斯提马身旁，拉起她的手彷彿在告诉她这一回他不会只躲在她的身后，不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当幸子闭上眼睛、面露遗憾之色时，方才只是凝视着姐弟俩的星野于此同时苦笑了一番。
  「哈......人生哪有说第二次就有第二次的。」
  「嗖！」
  「呀啊啊啊啊——！」
  顿时之间，强风莫名刮起，很快的形成了龙捲风，吹得闪电日本一行人难以睁开眼睛。而被这股力量袭击的正是天堂之门，处于中心的他们就像是要被带离似的那样，被回旋着的风给隔绝，转瞬间就要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在一片哀嚎声四起的时候，莫斯提马挣扎着从暴风中伸出了一隻手，「神明大人！」望着并没有注视他们的幸子后再望见投射冷漠视线的星野，莫斯提马的手就是反抗也敌不过风，被强行压回龙卷里头，仅露出一隻眼且逐渐被风给完全遮蔽住的她在彻底被风带走之前哭喊道，「母亲大人——！」
  喊叫的声音随风一同消逝，待闪电日本的大伙能好好睁开眼睛时，球场上早已不见天堂之门的踪影，只剩下审视着他们的伊甸成员依旧稳稳的站在那儿，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常，与闪电日本方满面诧异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既然他们自愿接受了游戏规则，那么在享受权利时就应该能明白违规带来的惩罚也不是说说的而已。难道这对人生太顺遂的你们来说太难理解了吗？那我还真是抱歉啊。」勾起嘴角，星野的表情丝毫没有嘴上的歉意。随后隻手一摊，板着一张脸、撇开眼神的他兴致缺缺的说道，「也是啦，面对一群经验不足、实力不佳所以才得吃药充当战力的队伍还用了两次比赛的时间却只赢出这样的成绩，不管是身体能力还是脑袋都没办法跟上这种很普通的常识吧。」
  一听他这么说，闪电日本方的情绪全被挑起来了。对他们来说，无论是使用药物的做法已褻瀆了比赛，还是让一群初学者用不当的方式突飞猛进，全都是能让他们愤怒不已的论点。甚至在看上去两支队伍间明显有阶级差异的情况下，天堂之门是否是自愿施打、服用药物这件事都是不得而知的。
  「你们在比赛的时候用药，这完全就是不尊重比赛啊！」
  「嘿欸......所以说，你觉得这种使用特殊手段增强力量的方式对比赛结果不公平吗？」
  「......换个说法有什么不同吗？」
  在星野冷笑到按耐不住肩膀抖动之时，一直绷着一张脸的幸子望向了方才与星野槓上的风丸，「是的，我们其实也明白那样不好。尤其像是洗脑装置、异形之石......」说话的同时视线扫过绿川、浩人，并将视线停留在亚风炉身上后，幸子闭上了眼睛，「或是神之水等等，全部都是场上禁止使用的，也就是所谓不尊重比赛的强化体能方式。」
  看见一部分意人尷尬的神情，以及另一部分人无言以对的神色，星野隻手扶上额头笑了起来，「笑死人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大放厥词？」放下举起的手并单手插腰的他不屑的把头歪向一边，「你们也觉得不妥啊？脸不痛吗？会不会太不要脸了一点？看吧，这就是踢足球带来的影响，还是趁早废掉足球比较好。」
  那锐利的目光像是在扫视所有人，但亚风炉很清楚星野于加重语气时特别盯着自己看，整段话都是在对他说的——那份敌意的来源亚风炉不是没有注意到，因此这令本就心情不佳的他更加不悦。
  「确实，我曾经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来踢足球。」在来自外星学园的伙伴正想说点什么时，亚风炉率先发声，「但是正因为了解到这偏离了足球的本质、伤害了每一个喜爱足球的人，也模糊了自己踢球的初衷，所以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想阻止你们重蹈覆辙！」
  虽说包含亚风炉自己在内，没人认为这番表述自己立场的话能马上改变伊甸的想法。可没想到伊甸的成员一个个露出了怜悯、同情、遗憾的表情，彷彿以高姿态在看待他似的。
  「你......直到今日都没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吗？」轻轻地开了口，露出浅浅微笑的幸子双眸依旧如此混浊。她拧着眉头说道，「没关係的。很快就会让你......让闪电日本的所有人明白的。如果不用足球来和你们沟通的话，恐怕你们是不愿意承认的吧。」
  暂且不提幸子对亚风炉所说的话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就是连后面针对闪电日本全体的话都令人感到不讲理。就算只有参与了下半场，闪电日本也是付出了体力与精神在比赛的，照幸子的说法是要他们接下去与伊甸比赛，可就算是在闪电日本成员体力充沛的情况下都不见得能战胜伊甸这个有史以来最强劲的对手。很显然的，伊甸无非是来看闪电日本笑话的，而他们这番不考虑外界风评的作为，就像方才他们的说词那样，不管怎么做都能牵拖到是足球对他们產生影响，可以说怎么样都是让闪电日本吃亏。
  「连续比赛也太不公平了哪！你们实在太卑鄙了哪！」
  「呵，人生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行啊，要是不愿意比赛的话就直接视同弃权，你们自己想好要把谁交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们。还是说，你自愿？」
  被星野冷冷一瞪，场边的莉香一下子浑身发颤，敢怒不敢言的握紧了拳头，而后被塔子给拉住。至于其他闪电日本的队员虽是不满于必须要在不利的情况下连续比赛，可主要目标就在眼前，事到如今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何况他们也绝不愿意再让谁因为败北而被交出去，直接弃权更是天方夜谭，因此闪电日本决定接下这个挑战。
  在双方人马纷纷要往自己的位置就位时，与幸子要往反方向移动的亚风炉在那之前叫住了她。
  「幸子。」待转过身的幸子停下脚步时，亚风炉接续说道，「如果你还愿意用足球来沟通的话，那么我会在踢球的同时把我的心情......把所有东西传达给你，就像以前那样。」
  没有回头，幸子只是在听完他的话后停顿片刻，而后便直直朝着自己该站的位子走去。只不过在此期间，她微微垂下了眼帘。
  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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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被流放的外星学园队伍其实根本好好的之后
  我看绿川都像在看影帝一样(x)
  男女主角对话的部分前前后后修改了非常多次
  太直接或是太委婉都让我感觉不对
  尤其是亚风炉处于一个完全不知道状况是甚么、幸子文诌诌的讲一大堆不点破的原因是她认为亚风炉知道的状况下
  我一直在拿捏他们的对话要进行到甚么程度
  反而是放开来写星野各种嘴砲写得很轻松愉快
  我的本业应该就是嘴砲吧(x)
  外星学园被流放的队伍并没有受到实质影响
  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天堂之门受到怎样的惩罚
  那又是之后才会说的事了
  至少近期应该不会完整说明
  这几章也只有陆陆续续丢一些苗头出来而已
  那么今天这章就到这里结束啦
  感谢各位的等待与观看
  我们下一章见!